【编者按】
随着时代的发展,民间收藏者们已经由单纯的“收藏”转变为“研究”。他们个人的习得过程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文化观察视角。本栏目致力于记录这些民间收藏者的故事,展示他们如何通过收藏品进入文化探索的世界。我们希望通过这个平台,让读者了解到,收藏不仅仅是物质的积累,更是一种对生活的理解和对世界的感悟。希望这个栏目能够激发更多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喜爱,以及对中国民间收藏业态的关注。同时,我们也郑重提醒,栏目文章仅作为民间收藏爱好者的内容呈现,藏品真赝请读者自辨。
汝瓷美学四题
陈逸民 陈莺
陈寅恪先生说:“华夏民族之文化,历数千载之演进,造极于赵宋之世。”同样,我国陶瓷发展之演进,也造极于宋代,犹以汝窑为最。汝瓷之美非其他瓷器可以比肩,汝瓷美学,为中国陶瓷美学之颠。
遂以汝瓷美学“青、影、吻、命”四题论之。
一、汝之青
汝瓷之美,在于不尚喧哗,淡雅之际,即显露令人眩目的美色,所谓不施粉妆自然本色之美是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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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种淡淡的青色(图1),如天边的云色,没有灰尘没有雾霾,就像农家的小溪,浅浅的淌水,无声的吟唱。偶尔游过的锦鲤(图2),水中泛起五色。
即便炎热的夏日,水被薰成绿色(图3、4),青色还是得体还是从容,它轻轻地流过,晃起涟漪,逍遥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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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秋色中,更能迎合湛蓝的天空(图5),晃过天际的彩虹,在青色中舒展着身驱,迎来写意的诗句(图6)。图7这样的蓝色,是柴荣流下的墨宝,“雨过天晴云破处,著般颜色作将来。”蓝如天,色如青,如此迷人的翠色呼唤着大漠吟唱的回响,让长生天的青花承继着一统的愿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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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淡雅中绽放的晶莹,只有阳光才能映衬,图8、9、10、11中一丝丝一缕缕一片片五彩,是太阳的魂魄炉火的精灵?还是岁月之痕玛瑙之英?
谁能告诉我?汝瓷的青色,汝瓷的精魂!
二、汝之影
美人在何许,相望正悠悠。汝瓷之美,引得多少收藏家竞相折腰,成为多少收藏家的梦中情人,千里寻他千百度,不见倩影,何处相望何处相觅?
不施浓妆,亭亭玉立(图12),汝瓷之觚,美在线条美在淡雅。如此清高的审美意识,为汝瓷价值之魂。图13的汝瓷,更是中通外直,不蔓不枝,虽无香远溢清,但其出于污泥而不染,亭亭净值,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!这样的盘口直颈瓶,绝非等闲之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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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单如小盏(图14),斜弧的盏璧和外撇的底足,流畅的线条,拉开了直线和曲线的兄弟情谊,让几何之美在此交汇融合。种花的盆子(图15),也懂得这种方圆之际的对比,椭圆的线条必定会衬托飘逸的水仙叶梢,美就在和谐之中。
汝瓷之影是美的,美在线条美在和谐,无论是拉直的弦纹衬托浮动的花纹(图16),还是自我昂仰的花边(图17),不管是单沿还是双沿(图18),其欲张欲合浮动的倩影有一种让人心悸的美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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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房之器的水滴,由鸳鸯吐哺,使其孤影自怜,一肚子的不愿意,图19小器可见其委曲。鸳鸯瓦冷霜华重,翡翠衾寒谁与共?这种悲凉的意境又为汝瓷的美学增添别一样的情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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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是亵污的器皿,在宋人眼中也能创造美的视觉。看一看图20的唾盂,就会知道帝皇之尊的赏玩绝非常人能够想象。
这就是汝瓷之影,一种美的呼唤!
三、汝之吻
汝瓷之美,在于其自然洒脱,犹如绝色美女,一颦一笑,皆为佳构,也如西湖,淡妆浓抹总相宜。而其细节之处,如碗盆之唇,蜿蜒曲折,极尽妩媚之态,勾人心魂。
汝瓷的一些碗盆之器,唇边的设计,除了园边、花边、唇口、葵口之外,还有双唇之碗和盆,其超薄的胎体和逶迤的线条,将宋汝之美提高到摄人心魅的境界。
图21之唇,为汝瓷之双唇碗的唇边,两片薄薄的唇,似张似合,没有喧哗,不事声张,寂静处的诱人,悄悄让人心动,谁不想拥吻不想厮磨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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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22的唇边,欲张欲闭的开合,诱人的曲线,将光与影的交错,衬托得如此动人和婉约,是北宋匠人非凡的功力,让就餐者咬合之际禁不住舔吻的冲动。
图23之唇,好似微微绽开的花蕾,伸缩之间都在不言之中,足够迷人足够诱人。美,不在庞大,不在繁褥,点滴之际胜过千言万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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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图24和25的单唇,小小的弯曲、微微的跷起,仿佛一静一动的音符,弹奏迷人的曲调,悸动跳跃的心房。
这就是汝瓷,汝之唇、汝之吻,在静谧中传诵天籁之音!
四、汝之命
汝瓷的地位是至尊的,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永远永远地受人喜欢受人宠爱。
也许她有着公私收藏的67个半兄弟姐妹,更也许,她有更多的兄弟姐妹在地下、水中、箱底和珍宝阁内。瞧瞧,天青色的鹅颈瓶(图26),67个半之外的兄弟,已经登堂入室,以天下第一的姿态在河南省博物院中傲视着众多兄弟姐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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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势在召唤,出来吧,兄弟姐妹们!
汝瓷的命是珍贵的!即使伤残,即便破损,她们依然受到宠爱,依然被视为宝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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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小碟,已经破损成几片,还是被小心翼翼地保存,由大师把它用金缮修复(图27、28)。月白色中,几条金线穿游,犹如天际的游龙,翱翔于天空,新生的小碟,更具创意更具生气。这就是小碟之命,一样珍贵一样受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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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样的兄弟,不仅破损,而且残缺(图29),但它绝不会被弃之如履。补缺、上釉、涂色(图30、31),重启完整,弟子的用心使它重新恢复青春,虽然和宋代的艺术家相比有着距离,但呵护之心是对前人的尊崇和膜拜!这是小碟命运的转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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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么可爱的莲花碗,出于污泥而不染,宁折不曲(图32、33),其情可嘉其形可叹!命运依然需要改变,弟子用银缮之法(图34),黑色之晴(图35),使其起死为生。周敦颐问道:“莲之爱,同予者何人?”众也!
宋徽宗之骄奢,丧送了北宋的大好河山,这个不及格的皇帝却以艺术大师的身份指点着北宋审美的艺术走向。养花弄草,还需无与伦比的汝瓷为其衬托,水仙盆是最为著名的汝窑瓷器,两岸故宫都有着她尊崇的地位。她也会被打破(图36),也会可怜地躺下,但她绝不会被抛弃,她的命运等待改变。这是宝贝(图37、38),学生的技艺足以让她重新承载水仙的妩媚和飘弋,承载汝瓷的千年香气和灵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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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就是汝瓷,命之尊,命之贵。收藏者心中的最爱!
汝瓷之美,所谓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。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!”
然否!?
编辑:杨俊康
统筹:庄洪海
校对:刘全海
审核:蔚力